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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苏月凝已经回到了潞熙苑。

她看着床顶出神，好一会才将目光落在床边。

齐归晏面容憔悴，倚靠着闭目养神，剑眉拧起，似是有无数棘手的事捆成一团。

苏月凝眼眸黯淡，轻声唤他：“归晏……”

浅眠中的齐归晏骤然睁眼，眼中布满血丝，一把搂住她。

“月凝，我知错了……”

他嗓音颤抖，言语带着懊悔和愧疚：“我错了，你原谅我这次可好？”

第一次，在战场上向来杀伐决断、面不改色的镇北侯，竟然害怕了。

苏月凝靠在他怀中，熟悉又好闻的气息将她团团包裹住。

可她却觉得分外窒息，呼吸不畅。

见苏月凝沉默不语，齐归晏一向冷静的脸上满是慌张。

他举起手，郑重且坚定。

“我发誓，蓝芷腹中的孩子只是一个意外，我会让她打掉孩子然后她送出府！”

苏月凝轻轻将他推开，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她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何卦象从不出错。

可如果蓝芷怀孕真只是一个意外，那他昨日为何抱着蓝芷亲吻呢？

体内的同心蛊又因何发作？

心口还隐隐作痛，像是在提醒她，蛊毒已发，事不可圆。

苏月凝失神的看着门外，不言不语。

齐归晏见她不信，随即起身:“我现在就让她把孩子打掉!”

说完就抬步往外走，却迎面撞上了疾步赶来的齐母！

齐母眸光如火，厉声质问：“有我在，看谁敢动我宝贝金孙一根手指头？！”

她抬手指向床上的苏月凝，目光狠厉的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成婚五载，未生下一儿半女，我看你这侯夫人的位置该换人坐了……”

“娘！”齐归晏扬声打断，语气不耐，“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与你无关。”

话落，他一把扯住齐母，强硬将她拽离出院子。

苏月凝坐在床榻发呆，脑海中像是有一团乱麻。

理不清，剪不乱。

她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夕阳西下。

院门再次被推开，熟悉的脚步声一步又一步踩在她心上。

“月凝……”

苏月凝知道他在身后，但是她坐在那里并未回头。

齐归晏上前一步，似是难以启齿。

“侯府需要一个孩子，等蓝芷生下这个孩子就把她送走，我把孩子记在你的名下。”

“我们有了嫡子，母亲就不会再拿子嗣这件事做文章……好不好？”

苏月凝只觉荒唐，他开口便已不是商量，而是决定。

分明刚才，男人还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许下承诺，让她宽心。

不知为何，她又记起齐归晏在九宫观对自己求娶时。

他曾说：“苏月凝，我心悦的是你这个人，与孩子无关，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我的承诺。”

可如今，他却站在自己面前，要求她再三退让。

苏月凝吞下喉间的苦涩，声音沙哑。

“如果以后，孩子得知真相，问起自己的生母，又该如何作答？”

齐归晏目光一怔，嘴唇蠕动，半响没吱声。

良久。

久到苏月凝以为他走了，身后的人才开口：“我会处理好。”

“吱”的一声，门被关上。

屋内，再次只剩她一个人。

顾不上身体的不适，苏月凝从柜中取出玉板、干支牌放好。

她想要卜算这段感情，和自己的将来。

成亲多年，她终究还是不愿就这么放弃她深爱多年的男人。

戌时一到，苏月凝便开始摇卦推衍。

意料之外的是，干支牌刚晃动，她就寒气侵体，直冒冷汗。

一盏茶后。

苏月凝脸色煞白，整个人就像淋了一场倾盆大雨一样。

她睁眼，看向面前的卦象，只觉锥心刺骨。

坎卦，生死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