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来接我那天 我攥着半块窝头蹲在河边, 眼瞅着瘦猴似的偷羊贼把王大爷家的公羊往芦苇
我抄起脚边的木棍就冲过去。
“放下羊!” 我吼一嗓子,木棍照着他后背抡过去。
那贼子反应倒快,就地一滚躲开,反身推了我一把:
“哪来的野丫头,少管闲事!”
我踉跄两步,瞅准他弯腰抓羊的空当,卯足了劲抬脚踹在他屁股上
——“扑通” 一声,他像个破麻袋似的栽进泥河,溅起的黑水劈头盖脸浇下来。
“呸!活该!”
我抹了把脸上的泥,正得意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哎哟喂!” 一个穿绸缎裙子的妇人跳着脚往后躲,裙摆上全是黑泥点子,
“哪来的泼……”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眯起眼打量我,脸上的嫌弃换成了笑,
“瞧瞧这劲头,真随我们李家的性子!”
我愣住了。这妇人梳着双髻,插着银簪子,身上香得跟城里胭脂铺似的,不像我们村的人。她身后跟着几个扛箱子的小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
“你是谁?” 我握紧木棍,警惕地问。
妇人拍着胸口走过来,声音甜腻:
“我是你大伯母赵晴啊!你爷爷派我来接你回将军府呢!”
她伸手想拉我,我往后一缩,沾着泥的手蹭到了她的袖子。
“将军府?” 我脑子 “嗡” 一下。
村里老人说过,我亲爹是镇北将军,亲娘是将军夫人,
可我在乡下长到十二岁,从没见过他们。
这话像根针,猛地扎进我心里。
我看着她身上的泥点子,又看看自己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裳,
鼻子一酸,眼泪 “唰” 地下来了。
也不知哪来的胆子,我扑过去抱住她的腰就嚎:
“娘!您可算来接我了!我还以为您嫌我土气,不要我了呢!”
赵晴被我抱得一个趔趄,慌忙拍我背:
“好孩子,快松开,我不是你娘……”
“就是您!” 我把眼泪鼻涕全蹭在她裙子上,
“前儿来的那个张嬷嬷,说我亲娘嫌我粗鄙,还说您也不想认我!
她不是好人,您回去一定得拿鞭子抽她!”
我越哭越大声,把憋了十几年的委屈全嚎了出来,
“我在乡下天天啃窝头,还得防着偷鸡摸狗的贼,他们都说我是没人要的野种……”
赵晴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掰开我的手:
“傻孩子,我是你大伯父的妻子,你该叫我大伯母。
你娘…… 她最近忙,走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