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楚拾玥的脚步只是微微一顿，就朝着门外大步离去。
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休昙明。
休昙明睁着眼，眼底却一片模糊。
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楚拾玥再一次离开了自己。
心痛到无法言喻，刻骨之痛莫不过如此。
休昙明头越来越沉，渐渐抵抗不住，昏迷了过去。
楚拾玥跟着谢乔燕走进京城暗道，顺利出了京城，来到城外。
早在几天之前，谢乔燕就找上了楚拾玥，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离开。
谢乔燕不远万里，克服重重困难，只为了让楚拾玥脱身。
这在他看来是最不划算的买卖，可他却甘之如饴地来了。
谢乔燕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楚拾玥就在他眼前，他看着她心情一片复杂。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跟孤回赤国吗？”
谢乔燕轻声问着，眼底却有着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过的希冀。
楚拾玥轻轻摇头，直视着谢乔燕道。
“你助我脱身，我也帮你报复了休昙明，我们之间再无相欠，以后各安天涯吧。”
谢乔燕一愣，想起了当日在城墙上，不顾她死活下的总攻命令。
谢乔燕以为楚拾玥还在介意那日的事情，开口解释：“那日在城墙上……”
可他刚起了个话头，就被楚拾玥打断。
“算了，往日之事不必再提。”
谢乔燕看着楚拾玥眼底的淡然，叹息一声。
他开口：“那好吧，孤也不勉强你，以后你来赤国游玩，记得联系孤。”
“好歹，孤也曾救过你。”
“怎么，也算个朋友吧。”
谢乔燕一口气说完，静静望着楚拾玥，等着她的答复。
楚拾玥望着远方，那里草长莺飞，正是一片好春光。
她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嗯，以后有机会再来叨唠。”
说完，她抬脚就想向远方走去。
以后，她就是自由的了。
楚拾玥的心情，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刻。
谢乔燕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心生一丝不舍，被他自己强压了下去。
“等一下。”谢乔燕在她身后喊住她。
楚拾玥闻声回眸，晨曦的光洒在她身上，熠熠生辉，佳人独立比春色更惊艳。
这一幕，谢乔燕没有想到，自己竟记了好些年。
他半晌回过神，从马车内拿出一个包袱。
走到楚拾玥身前，递了过去。
谢乔燕开口：“这里面有些金银细软和一些换洗的衣物，你一个人在外，好好保重自己。”
楚拾玥刚想拒绝，下一刻谢乔燕就直接塞进了她的怀中。
他道：“拿着吧，赤国皇室不差这点。你刚刚才认下孤这个朋友，就不要见外。”
楚拾玥微微一笑，开口：“谢谢。”
她接过包袱，不再推拒。
楚拾玥转身朝着春光中走去，身后的谢乔燕高喊了一句：“后会有期！”
楚拾玥没有再回身，背对着谢乔燕挥了挥手。
楚拾玥的身影渐行渐远，谢乔燕就这样看着她，淡出了自己的视线，也远离了自己的世界。
如果有来世，希望他们能早些遇见。
就生长在平凡人家，或许他们之间能不一样。
一时得了自由，楚拾玥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两天后，楚拾玥在临县桃花林品茗赏花，远远就见一人打马朝她而来。
马蹄惊起落花一片，纷纷扬扬的花雨中，楚拾玥看清了马背上的人。
正是休昙明！
◇ 第 37章
在看见休昙明的一瞬间，楚拾玥手中的瓷杯就从手中坠落。
清绿的茶汤，洒了一地。
她怔怔地看着休昙明由远及近，在她面前下马。
楚拾玥不由蹙眉，静静地望着休昙明。
仅仅只是策马而来，休昙明的面色就越渐苍白。
他额间出了细密的虚汗，直视着楚拾玥道：“楚拾玥，跟我回去好吗？”
他的眼中带着祈求，语气卑微的都不似杀伐果断的国师大人。
楚拾玥冷冷地道：“国师大人，既然我出了国师府，就不打算再回去了。”
休昙明闻言面色一僵，急道：“一个月，就在我身边再待一个月。”
一个月，是他最后的生命时间了。
“别说一月，就是一日，也恕难从命。”楚拾玥浑身写满了抗拒。
休昙明心神俱裂，只是站着，身形就摇摇欲坠，险些倒地。
周围埋伏的暗卫，蠢蠢欲动。
楚拾玥察觉到，此处已经被休昙明的人马包围起来。
她不禁冷笑，说道：“如果你想来强的，那你就带回我的尸体吧！”
说完，她就抽出发间的白玉簪，抵住了喉尖。
锋利的簪尾，在喉尖划破一道小口子，有细密的血珠渗出。
楚拾玥却满脸不在乎，这世间早就没有她在意的人事。
与其在国师府跟休昙明互相折磨地活着，还不如就在这桃花林中永眠。
休昙明的视线，落在那抵住喉尖的白玉簪之上。
胸腔内，翻涌起剧痛。
她宁愿死，也不愿跟自己回去。
休昙明面无血色，痛得渐渐红了眼眶。
他声音幽然：“楚拾玥，你还有没有一丝爱我？”
楚拾玥怔住，她抬眸望向休昙明。
眼前的人，面上是惨白的病容，紧抿着双唇，却丝毫不损他的清俊冷傲。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吸引金国无数少女的目光。
这样夺目的人，如今在她面前，问她还有没有一丝爱他。
还爱吗？
楚拾玥问自己，可也没有一个答案。
说不清，道不明，心中一团乱麻。
可想起这些年的经历，楚拾玥只觉得疲累。
她轻抬起眼睑，云淡风轻的陈述。
“没有了，休昙明，我早就不爱你了，一丝一毫都不再有了。”
早在弟弟死的那刻，她的心就死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要爱人了。
楚拾玥冷清的话，响在休昙明耳边，炸在他心上。
她说，早就不爱了。
她说，一丝一毫都不再有了。
休昙明神情瞬间黯淡下来，眼中的悲郁浓烈得快要渗出来。
他猛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
周围的暗卫冲上前，扶住了他。
休昙明痛到快要昏厥，他还是望着楚拾玥问：“为什么？”
为什么？
他们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楚拾玥讽刺一笑，笑他也笑自己。
“休昙明，你最没资格来问为什么？”
“你真的不懂吗？还是在装傻？”
“是你，亲手一点点推开我！是你，毁了我满腔情意！”
她面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一字一句地哑着嗓道出。
休昙明闻言，心似一寸寸被凌迟。
他以为只要好好弥补，就能回到从前，殊不知破镜难重圆。
她决绝的态度，让休昙明不得不妥协。
他最后看了一眼楚拾玥，就撇开眼，快速下了命令。
晚了一刻，都怕自己会舍不得。
他朝着暗卫道：“放她走……”
